距离北京最近沙漠历经13年变成绿洲(组图)

3月17日,小女孩将树苗种在沙漠中。来自北京的孩子们和家长们聚集在天漠,参加植树活动。A12-A13版摄影/本报记者 周岗峰  3月17日,小女孩将树苗种在沙漠中。来自北京的孩子们和家长们聚集在天漠,参加植树活动。A12-A13版摄影/本报记者 周岗峰
3月17日,小女孩把写好祝语的小卡片系在种好的树苗上。3月17日,小女孩把写好祝语的小卡片系在种好的树苗上。
3月17日,河北天漠,家长们带着孩子在去植树的路上。3月17日,河北天漠,家长们带着孩子在去植树的路上。

  绿色,是一座城市的生态基础。北京需要成为绿色之城,远郊区县森林围城,森林空间分布均衡,才会生机盎然。3月17日,北京市平原地区20万亩造林工程建设启动,同一天,一批北京志愿者踏上了前往河北天漠的征程。

  天漠位于河北省张家口市怀来县,是官厅水库南岸与燕山北麓之间一处绵延起伏的沙丘,在塞外强劲北风的推动下,缓慢南移。距北京天安门70公里直线距离,到京冀边界18公里,是离北京最近的沙漠。与天漠抗争,延缓其向北京推进的速度,是京冀两方的共同使命。如今,被树木环抱的天漠移动速度几近停滞,面积控制为留作景观的200余亩,周边的10万余亩沙漠、荒地,已化为百万株林木。

  【植树】

  祖孙三代齐战天漠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3月17日上午,浓雾渐渐散去,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天漠,再次热闹起来。

  北京孩子天漠种树

  约15米高的沙丘前,停放着40余辆北京牌号的汽车。每辆车内,都是一个来此植树的北京家庭。

  走出自家的轿车,3岁8个月的女孩天天好奇地望着眼前的沙丘。妈妈周女士临行前曾告诉天天,去沙漠种树,是为了把沙漠“消灭”掉。天天却自言自语:“沙子那么好玩,为什么要消灭呢?”

  “今天来到这里,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面对40多个孩子,和每个孩子身后紧跟着的三四位家长,此次植树活动组织方工作人员孙振伟大声询问,孩子和家长们异口同声:“种树!”

  之后,天天和小伙伴们每人领到铲子、水桶和一株槐树苗,向天漠走去。“槐树就是怀宝宝的树。”孩子童言无忌,引来大人们一片笑声。

  在沙地上,天天拿着小铲挖开了第一铲沙子。爸爸和爷爷很快加入“帮忙”的行列,爸爸示范挖坑,爷爷示范培土,妈妈负责在一旁用照相机记录,全家齐上阵。

  “我和小树一起长大”

  树坑下挖到20余厘米时,湿土显现,还有旁边大树的根须。50厘米的树坑挖好后,天天跳进去先试了试深浅,才把树苗放进去。

  为树苗浇完水后,天天在挂在树上的卡片上写“我和小树一起长,天天”,她告诉妈妈,等长大了再来看看,小树有没有和自己一起长大。

  周女士说,上周天天在亲子班做游戏,用报纸揉成树,模拟种植,之后便一直念叨着要种树。“正好幼儿园发来植树活动的邀请函,我们马上就报了名。”

  “这么大的雾,报名的70家,还是有40家赶来了。”孙振伟介绍,他们组织的“我让沙漠成绿洲”天漠植树始于2003年,此后每年三四月份都会组织一到两期,累计已有1000多个家庭参与。他说,当初组织天漠植树,是因为这里可以让孩子了解沙漠、风沙,知道绿化的重要性,随行的大人们也有所体验。

  17日早上7点,周女士就从西三旗家中出发。由于大雾天气,周女士担心了一路。“种树安排千万别取消,要不孩子该多失望。”

  为这次植树,天天还画了幅画,画上沙漠变成了草原,爸爸带着天天在草原上奔跑着,旁边还有兔子和蝴蝶相伴。

  【回忆】

  春来飞沙堵门 渗水树木难活

  就在北京市民在天漠旁奋力挥锨的时候,怀来县小南辛堡镇大路村村民陆桂德站在高地,逃眺林木中若隐若现的天漠金黄沙丘,泪眼蒙眬。“我们这里到我这个岁数的人,基本上都是风泪眼,一刮风就流泪不止。”

  一年刮了12场沙尘暴

  55岁的陆桂德记得,40年前他给生产队放牧,赶着毛驴和牛每天要翻过家门前一里地的那片沙丘,沙丘周边除了沙漠就是荒地,鲜见绿色。

  “羊用嘴啃、蹄子蹬,草都长不起来,高的只有一些灌木。”陆桂德说,“一年一场沙,从春刮到冬。”即使回溯到30年前,他还能体会到沙粒吹到脸上的那种刺痛,刮进家里的沙子,把屋里所有家什都“漆”成黄色,严重时还会黄沙堵门。

  1993年,27岁的河北崇礼县小伙王占永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学林业专业的他被分配到怀来种树。回忆起1995年第一次到天漠,王占永的印象是“根本没什么树,全是沙子和荒滩,开春刮风满眼黄。”

  对于天漠的成因,王占永在当地了解到的最广泛的说法,是从内蒙古刮来的风沙,受军都山阻拦,沉降在此。“天漠,就是从天上飞来的沙子。”

  王占永说,据统计,2000年,天漠周边刮了12场沙尘暴。

  种树从日出到日落

  1979年,三北防护林工程启动。22岁的陆桂德加入了“造林大军”。

  “种树那是真苦。”种树的艰辛让陆桂德记忆犹新。夏天植种期,陆桂德起床后吞下一个烧饼,再猛灌一缸凉水,再带上米饭和咸菜,凌晨5点左右匆匆出门,为的是趁天凉多干些活;干到中午天气炎热,陆桂德和植树的农民在树下席地而睡,下午再干到日落为止。

  陆桂德说,山坡土层薄,只有约20厘米,一镐下去就是石头,树坑要求三四十厘米,大苗50厘米。“平地上土地上挖坑1天能挖1亩110棵,山地就没准备了,用镐抠石头,1天挖十几个算是多的。”

  至于天漠,陆桂德认为虽然树坑好挖、栽苗方便,但是存不住水,“水浇下去,直接渗到沙子里,只要树苗叶子发黄、卷曲,他们就要不断浇水,直到树苗成活,根扎到沙漠下层的土壤中。”

  随着林木的日渐茂盛,陆桂德明显感觉到,沙子不那么厉害了,风也刮得小些,黄沙堵门渐渐绝迹。

  【现状】

  昔日风飞沙 今朝树围沙

  踩在天漠柔软的沙滩上环顾四周,杨、柳、松、柏层层叠叠,一直绵延至南边的军都山脚下。

  九成荒漠得到治理

  记者从怀来县有关部门了解到,据1998年的统计数据,怀来县全县沙化土地面积50余万亩,占全县总面积的18.5%,其中天漠所处的“南马场”沙化面积为13.5万亩。

  去年底,怀来县已完成治理沙化土地45万余亩,200余亩的天漠已被绿洲包围。

  王占永介绍,目前天漠面积仅有200亩,如果治理一年即可解决,但考虑到其移动速度几近停滞,对环境已不构成危害,所以作为影视基地和沙产业予以保留,北京游客可以就近在此感受沙漠气息,没有到过天漠的人,也可以通过《龙门飞甲》、《铁梨花》等影视剧,领略其风景。

  而距天漠不远的一座名为“龙宝山”的沙丘,只剩下了一座土堆。“北京人来这里运沙子,硬是把一座沙丘拉走了。”王占永说,当地造林的重点,已从沙漠转移到荒山。

  3月15日上午8点,在距天漠10余里外军都山脚下的外井沟村,55岁的护林员张自军带着小锯和枝剪出发,在铺满砾石的山路上行走硌得人脚生疼,穿着解放鞋的张自军健步如飞,1小时后到达自己看护的1000亩林地。

  护林人的16年

  1986年,张自军就承包看护了这片林地。“当时只有一两千棵灌木,现在直径10厘米以上,20年的桦树、杨树和松树就有五六万棵。”

  每年秋、冬防火季节,以及夏天干旱时,张自军每天上午9点到11点,下午3到5点都会来到林地,除防火防盗外,就是修剪树枝。而其看护的林木,只在2006年丢过23棵树。

  对于深山护林的工作,张自军说,开始会有孤单。“不过看着看着就不孤单了,就跟看着长大的孩子似的。”他指着树林深处密密麻麻的枝叶说,原来能走人的山路已被树木“长严实了”。

  目前已是小南辛堡镇农业办公室林业助理的陆桂德说,像张自军这样的护林员,在小南辛堡镇还有100人。目前小南辛堡镇10万亩林木已长成,植树工作渐少,更多的青壮劳力开始选择从事葡萄等经济作物种植,或去北京建筑、餐饮等行业务工。

  【对接】

  北京投资市民种树

  虽然离春季植树期还有一段时间,天漠周边土地尚未解冻。但无论百度还是微博,只要输入“天漠植树”,都会有大量北京网友相约前来种树的信息。

  “树都种满了,北京人来种还要找地方”

  陆桂德介绍,近六七年,除了单位、团体组织外,每年都会有200余位北京市民来天漠植树,平均每人3到5棵,天漠周边20万株长成的树中,普通北京市民栽种的有上万棵,正在生长的百万株苗木,北京市民种的也不计其数。

  “现在树都种满了,北京人来这里种树还要找地方。”陆桂德说,天漠周边荒地已不多,只有看哪些地方树比较稀,或者需要补植。

  陆桂德和王占永说,一些来天漠郊游的北京市民,会直接向当地村民找树苗进行种植,但大都不会留下姓名。“有些人第二年会过来看看,如果树长得好,就不再过来了。”

  记者在天漠周边几经寻访,才找到一块已斑驳的“清华科技园义务植树基地”水泥碑,碑后是一大片十五六米高的杨树林。王占永回忆,这片林地是北京人十几年前种植的,总共100余亩,5000余棵。

  京冀首次生态合作激活保护林

  对于天漠的治理,北京的贡献不是市民自发前来种树这么简单。

  “刚参加工作时,1亩林国家补助五六块钱,后来到10来块,那点钱不够买1棵树苗。”王占永说,即使有能够买得起的树苗,也大都是根系裸露在外的“裸根苗”。“这种苗成活率太低,种了也白种”。

  此后,随着首都周围绿化工程、京津风沙源治理工程、退耕还林工程的逐步启动,国家补贴也提高至目前的300元。但在王占永看来还是不够。“大投入才有大产出,况且一些造林难度大的区域,每亩成本都要在万元以上。”

  2009年,就在王占永捉襟见肘之际,北京市与河北首个生态合作项目——京冀生态水源保护林建设启动。北京市三年内投资1亿元,河北省丰宁、滦平、赤城、怀来4县营造20万亩生态水源保护林。其中在怀来投入2500万元,造林5万亩。王占永说,国家投资再加上北京市的投资,使原来只能栽小“裸根苗”,都能栽上根系保水土的大“容器苗”。

  今年2月,京冀生态水源保护林建设二期启动,规划造林40万亩。据王占永介绍,二期工程目前正在前期运作中,造林区域扩大,投入增加,在怀来造林面积有望达到8万亩。

  A12-A13版采写/本报记者 张太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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