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年轻工人现状调查:厌倦并依赖着(2)
厌倦却又依赖,这或许就是当代中国工人之于富士康以及如它一样的中国工厂的复杂感情。
流水线上的打工者
在这个百万人的围城内,一些人觉得工作辛劳且压抑,“城内”的心理咨询师“劝慰”说,如果不适应就走人吧
王二猛说,“我刚来应聘时活蹦乱跳的……现在压抑,枯燥,像个机器人。富士康像一个‘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
接受心理咨询期间,热线响起,廊坊富士康有人跳楼了。尽管经心理咨询师及宿管等人的干预挽救了一条生命,但关于跳楼的话题在富士康一直未曾停歇。
咚咚咚咚……石猴从石缝里钻出,翻着筋斗云,向天穹冲去……
一曲《西游记》前奏音乐,是廊坊富士康园区一男工公寓楼某集体宿舍的“起床曲”。每天早上6点30分,《西游记》会定时从工友手机里奏响。
石猴翻起了筋斗,但来自河北农村的30岁工友王二猛并不愿意起床,他先是探出头,努力睁了睁眼睛,继而蒙头睡觉。
10分钟后,他慢吞吞穿衣,洗漱。
看记者起床,王二猛说,“我刚来应聘时活蹦乱跳的……现在压抑,枯燥,像个机器人。”
一个床位一个月换了三人
室友说,我所住的这张床位一个月换了三个人,“都是新员工,受不了苦闷压抑的工作,都辞职了。”
继去年10月,今年4月15日,新京报记者再次前往富士康体验打工生活。
廊坊富士康园区占地约千亩,东西走向,繁盛时期员工曾达七八万。
记者与来自五湖四海的打工者一起,手持大包小箱,列队在富士康园区,去往公寓楼。
沿途,一栋栋灰白相间的楼宇,包裹着一张长约数十米,宽约2-3米的大网。
这些大网是2010年富士康发生“N连跳”之后安装的。如今近三年时间,已显得破旧,多已破损,裂着大洞,在风中摇摆。
“如果有人跳楼,防护网不堪一击”,看着一张张破网,一位工友笑称。
记者被分配到的宿舍一共10人,5张上下铺。宿舍成员中,年龄最大的40来岁,最小的不足18岁,多数20岁出头,学历初、高中。
“欢迎你来,但是,你,什么时候走?”我刚在宿舍一张床铺前坐下,一年龄30岁的河北籍青年王二猛向我打趣说。
“王二猛之问”有着它的因由。
室友说,我所住的这张床位一个月换了三个人,“都是新员工,受不了苦闷压抑的工作,都辞职了。”
宿舍中,多数为工作1到3个月的新员工,而30岁的王二猛因工作半年,在宿舍被公认为“资深员工”。
近4万人的廊坊富士康,最近几个月,几乎每天都吸纳大批新人进入;同时,每天又有不少工友辞职。
有时候王二猛会看着一撮撮刚进富士康的新人发笑,“嗨,来富士康干啥?能吃苦不,想当机器人呀!”
王二猛说,富士康像一个“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想进来。“压抑,挣不到钱,工作枯燥,受气……没有家的感觉”等等,成为“出城”的主因;而想来富士康看看究竟啥样,体验世界500强企业的文化氛围,找个媳妇或女朋友容易等等,则使不少员工走进“围城”。
在富士康工作7年的石破浩说,“有的人专门来泡妞的。也有不想听家人唠叨进厂的”。
机械、压抑的流水线生活
凌晨三时,记者的双腿已经失去知觉,机械地从操机台,不断打滑,滑向测量间。
4月23日晚7时30分,廊坊富士康的一个厂房车间,记者和其他三十多名新员工一起,在流水线上通宵作业。
进入车间,迎面扑来浓厚的化工气味,地面上绿色的地板沾满油渍,走在上面不时打滑。
操作间机器轰鸣,上百人在数百台飞速运转的操机台前忙碌着。
工友们站在流水作业的操作台前生产一款畅销手机金属框架。该框架边沿被机器切割成薄片,十分锋利,一不小心就会划伤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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