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援疆夫妇的”舍”与“得”

信阳日报全媒体记者 向 炜

“我去榆树下为李霞、靳旦旦两个孩子辅导二次函数，这两个孩子函数部分掌握的不好，再有几天就要中考了，趁着星期天给她们加点餐，不然就来不及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爱人李健这句话后，张玉洁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我今天也不能睡懒觉，还要家访几个问题学生呢。父母离异，由爷爷奶奶带着的八（1）班的代鑫，今天我说啥得再去管管。这孩子，游戏控的毛病，一到周末就容易犯。打上游戏就没日没夜的，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6月16日是周末。一大早，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13师红星四场的教师公寓，河南援疆夫妇李健、张玉洁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李健、张玉洁夫妇俩来自河南信阳，俩人都是息县一中的骨干教师，一个教数学，一个教语文。再过十几天，夫妇俩的援疆生涯就要结束了。时间过得好快呀，他们忽然觉得还没有准备好离开，都有点舍不得。

”进疆后睡眠一直不好，很无奈”

“你又咋搞的，零点了还在翻来覆去？”李健嘴里嘟噜着，翻个身又深深睡去，而张玉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在家一到晚上挨着枕头就入眠的她，进疆以后，这已第n次睡不着了。

每每这时，临行前的一些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2018年8月20日，得知张玉洁要来援疆，闺蜜在给她饯行中冲着她直嚷：我就不明白，你们俩像疯了似的，要说图晋升吧，你俩都已经接近知天命的年龄。要说图职称吧，你俩都晋升中教高级十多年，也到顶了。要说为孩子更不可能，浩博马上就要读研，我真想不出你俩图个啥！”是啊，图个啥呢？睡不着的时候，张玉洁有时也会想这个问题，李健2017至2018年度已经到这来援疆一年，在这里，他感受到新疆孩子对知识的渴求，红星四场第一学校需要他。就在即将完成一个学年的援教，当听说学校缺一名语文和数学老师时，他毅然决定再次援疆，并鼓捣教语文的她同行。

向 炜 摄

“咱家的老母亲虽说快80岁了，但还有姊妹在身边照顾着，问题不大；孩子在读大学，也不用咱们操心，那边真的特别需要优秀的国语老师，你就和我一起去援疆吧。”

或许是被丈夫的举动所感，或许是自己骨子里也有个援边的梦想，反正张玉洁也就跟着来了。尽管临行前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可是，真等来到这里，她还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入疆以来水土不服困扰着她，一段时间，她的皮肤出现骚痒、嘴唇干裂、嗓子疼等症状。干燥、变化无常的气候条件，与内地两个小时的时差，不同的饮食习惯、文化等，都在考验着她的耐受力。

“只要我俩在一起，走哪都是家，等有机会，我带你去看巍峨的雪山、还有那戈壁滩上坚强的卫士——胡杨；去欣赏维吾尔音乐歌舞《木卡姆》；去品尝新疆的手抓饭、拉条子……”

想到李健曾经的许诺，都快离开了一个也没有兑现时，张玉洁不由得苦笑一声，带着对美好心愿的向往，不知什么时候她沉沉睡去。

“看到维族、哈族学生主动学国语，很温暖”

睡眠问题虽然一直困扰着张玉洁，但更让夫妇俩操心的还是在这里教学的不易。

李健带红星四场第一学校八（1）、八（2）两个班数学课，张玉洁带红星四场第一学校八（1）班、八（2）的国语课，还有《品德》、《安全与健康》课。其中八（1）班是全校出了名的问题班级，班内有三分之一的学生是哈萨克斯族和维吾尔族，国语掌握得差，数学更不用提。

有一节课上的是《三角形的内角和》，引题时李健问到：“你们想知道三角形的内角和是多少吗？它是怎么得出来的呢？”哈萨克斯学生别克接话说：“我又没有参加研究，我怎么知道是咋得出来的？我要知道还要你老师干吗？我忍你好久了！”

于是很多学生都跟着起哄，特别是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斯族学生闹得更厉害，一节课不得而终。

这里的学生已经习惯老师填鸭式“喂饭”，机械的灌输让学生养成了惰性，更不愿意去动脑思考，老师提出问题会让他们反感。少数民族的学生学国语就困难，问题更让他们不知所措。

“你们夫妇俩代表的是我们整个信阳，一定要把先进的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带到新疆，让这些理念和方法在新疆落地生根。”

想起离开信阳的时候，信阳市有关领导再三嘱咐的话语，李健反思自己，并和教国语的爱人交流，为了让每位学生融入他的课堂，夫妇俩得出一致的结论：学生只有亲其师，才能信其道。找到问题的症结的夫妇俩，慢慢转变学生机械接受课堂教学的方式，在以后的课堂教学中，先引导学生认真学国语，课下把部分学生叫到办公室谈学习，谈理想，谈生活。与学生交朋友，利用一切机会，与学生接触。然后让学生们慢慢适应问题教学，学会合作交流，养成探究学习的习惯。

有一次下课时，这学期开始用心听课、作业也不大拖欠的代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挽着张玉洁的手，亲切的叫了声：妈妈。那一刻，张玉洁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一边抹泪一边抱着代鑫的肩膀说：“你要是个小猫小狗，我就把你拎回家养着，再也不让你成为无人监管的孩子。”

用了近一学期，很多学生尤其是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学生由被动接受到主动学习，看到这一变化，听到他们真诚的心声，夫妇俩心生温暖。比起学生的收获，一切的付出，夫妇俩都觉得值了。

“这辈子让我们夫妇赶上援疆，特光荣”

季节轮转，总有过起风的晨，也有绚丽的黄昏，一路走来，让人驻足的，是温暖。

6月14号，星期五，张玉洁为学生上了“依依惜别”综合性学习活动课，每位学生争先恐后给老师写留言。班长何杰说：“老师，您就像戈壁滩上的一棵白杨，为戈壁滩增添一丝新绿，勇敢、坚强、乐观是您真实的写照。你美丽、善良、有爱心，成了激励我们健康成长的动力。谢谢您一年来为我们班的辛勤付出！”调皮学生王琰说：“老师，您的眼神是我用心听课的无声语言，你的教鞭是鞭策我努力的指挥棒。您是最严厉的‘父亲’，又是最慈祥的‘妈妈’。”代鑫说：“老师，我曾让您头痛,也曾让您担忧,我会让您骄傲的！但我更想变成一只小猫或小狗，让您拎走！”

课下学生问：“老师，我们很舍不得让您走！您什么时候再来新疆看我们呀？”她很真诚的告诉学生：“如果，你们将来考上我们河南的郑州大学，我到郑州去看你们；如果报考我们的信阳师范学院，我就让你们到我家去。当然，有机会我也还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离开，是不舍，是思念，更是懂得。援疆，打破了夫妇俩原本安宁的生活，让两人经历了与众不同的一段人生。哈密也成了他们教学生涯的第二故乡。

“我们本是淮河岸边的两棵无名小草，没有参加过上山下乡，能有机会为戈壁滩添绿，让信阳先进的教学理念，先进的管理方法在2600公里之外的新疆哈密落地、生根、开花。孩子们发自内心的那句‘谢谢您，老师’，让我们俩看到了自己生命的价值所在。”

6月16日晚，夫妇俩散步走到距离学校几公里之外的戈壁滩上，美美地自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张玉洁娇羞地依偎在李健怀中。远处，大漠戈壁，只有少许的几丛骆驼刺，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股旋风卷起一柱黄沙悠悠升空。身后，无声的夕阳披着满身的红霞，散发着恬静、柔和的光辉，带着不舍，准备着迎接新的一天。

一次援疆行，一生援疆情。与失去的时间相比，所有的失去都是一种赠与，无怨无悔。

尽管没有踏遍新疆的土地，就连哈密境内的景点，夫妇俩也没有顾得上去过一个。但站在岁月的彼岸回望，若干年后，这一段纯粹的任教日子，那些难以入眠的夜晚，都会变成永恒的回忆，终是感动了时光，也感动了自己。

记者手记

对口援疆是国家战略，教育援疆是对口援疆的重要组成部分，事关新疆改革发展稳定的根本性、基础性和长远性的问题。河南省对口援建哈密市和兵团第十三师，信阳市对口援建兵团第十三师红星四场，信阳市委、市政府把教育援疆作为对口支援的“重头戏”。9年来，信阳不仅向红星四场捐赠校车、电脑、多媒体设备等，还派出大批优秀教师来到这里从事援教工作，李健、张玉洁夫妇俩就是其中的优秀代表。

河南省第九批计划内援疆干部人才223人，柔性援疆累计2059人，一批批中原优秀儿女舍小家，勇担当，真情换真情，人心换人心，把满腹的学识，满腔的热血，真诚倾注在2500公里之外的东天山脚下，以实际行动诠释民族团结大爱。（文中部分图片由李健、张玉洁夫妇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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