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遗憾

向炜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随河南新闻界社长总编看哈密一行在有着“新疆缩影”“游哈密走遍天山南北”等美誉的哈密走访期间，我对这句话就有了切身的体会，在我看来，新疆有大美，美就美在视野特别开阔，到了这里不必拘于一处小景，目之所及，冰川与戈壁共生，沙漠与绿洲相邻，雪山与湖泊共映，这一幕幕或苍凉、或悲壮、或辽阔、或绚丽的旷世奇景，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我的视觉受到冲击震撼之余，内心亦不由得变得柔软。心变得柔软了，就会发现这里的大美，真的洗眼睛，真的净心，亦静心！

在感受新疆大美的同时，此行也留下了一些遗憾：“甜”过初恋的哈密瓜，还没有吃够。“美”过千年的胡杨林，还没有看够。“纯”过天籁的木卡姆，也还没有听够。

吃不够的哈密瓜

瓜以地名，地以瓜闻。

适逢瓜果飘香时，抵达哈密的第一天开始，便开始身不由己地大吃特吃哈密瓜:热情的哈密人每天的午餐、晚餐都是先上哈密瓜和葡萄，吃完再上菜。早餐是自助餐，摆放的也有包括哈密瓜在内的瓜果。住的房间每天提供的还是葡萄和哈密瓜。每到一个采访点，热情捧出的依然是哈密瓜！

吃与不吃，哈密瓜都在那里。“甜蜜之都”的待客之道，甜蜜得让人有点招架不住啊！

或许你会想，不就是金黄后、网纹香之类的甜瓜嘛，各地的满大街不都在卖？也或许你在很多地方都吃过“哈密瓜”，但那真可能是“山寨版哈密瓜”，因为哈密瓜亩产量虽高但总产量毕竟有限，加上路途遥远，运输成本高，市场上卖得好不好吃先不说，绝大多数肯定不会是正宗的哈密瓜！

有着2000多年的栽培历史、“天下第一瓜”美誉的哈密瓜，和市场上的甜瓜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被大漠戈壁所包围的哈密绿洲里终年干旱少雨，无霜期长，日照充足，昼夜温差大，特殊的气候条件和地理环境孕育了哈密瓜、哈密大枣、无核葡萄等优良瓜果品种。吃了这里的瓜果，对甜蜜这个词语有更多的体会。

在参观全疆最大的晚熟哈密瓜基地伊吾县淖毛湖镇的哈密瓜基地时，我就品尝到了两个不同品质和口味的瓜：一个色黄明如缎、肉色如晶玉、瓜肉肥厚，香甜清脆。另一个松脆汁多，入口即融，甜而不腻，风味独特。

即便这样每次吃不重样，对于多达238个品种的哈密瓜，此次大抵也只是品尝其中的零头了。

哈密瓜除了生吃、调制成水果沙拉、制作成哈密瓜干之外，还可以制作成精美可口的菜肴，在哈密市和伊州区分别举行的欢迎晚宴上，就吃到了以哈密瓜为原料的炒菜，精心制作成小小圆球形状的哈密瓜和蔬菜、鸡丁、腰果、百合等搭配，不仅好看好吃，而且营养丰富。

短短几天时间，能这么品尝哈密瓜，也算是有口福了！

看不够的胡杨林

地上一座伊吾城，天上一颗伊吾星。

伊吾有你和我之意，是一座有故事的浪漫之城，作为中国人口最少的县城之一（人口2万多)，却拥有2万平方公里面积(人均1平方公里)。作为新疆的缩影和新疆最富有的县城之一，哈密市伊吾县无论地质地貌还是特产人文，都让人惊叹不已。尤其是以伊吾命名的恒星星座足以让伊吾人自豪。

但采访团一行到伊吾，只是奔着胡杨而来。

世界胡杨90%在中国，中国胡杨90%在新疆，伊吾胡杨林最为奇特，这里的胡杨是中国境内分布最为集中的胡杨林，也是世界仅存的三片胡杨林之一。这里的树干造型最独特，树龄最高，也离城市最近。

走进47.6万亩、环线48公里的伊吾胡杨林，扑面而来的原始气息让人悸动，这是一种原始生命的律动啊！在如此荒凉、贫瘠的土地，千万年的风沙剥蚀，非但没抑制胡杨的生长，反而造就了胡杨千姿百态的造型：有的似鲲鹏展翅，有的如骏马扬蹄，有的像身披铠甲的战士，有的若一步一回头的翩翩少女……

无论是1000年、3000年、6000年，还是9000年的胡杨林区域，漫步其中，因为盐碱度高的原因，这里的土地尽管看上去很细腻，踩上去却特别硬。随便捡起一截胡杨断肢，无论粗细，都是极硬，并无半点水分。

由于生的艰辛，长的苦难，磨砺出胡杨坚强、刚毅的个性：活着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年不朽。

在9000年胡杨林区域，大片风骨犹存的枯干大半都已经埋在沙里，从枯干的上面依稀还能看到正在成长的小树，在风中摇摆，面对如此顽强生命力的胡杨，怎不令人百感交集，荡气回肠！

当晚我们采访团一行住在伊吾县胡杨林景区内。第二天天还没亮，一大群喜爱胡杨的发烧友就急急地再次驱车深入到6000年胡杨林区，进行二次探访，希望发现并留下清晨第一缕金色阳光覆上胡杨时的美丽时刻。

显然这样的场景不及岁月的洗礼来得绚烂。待到深秋时节，短短数十天时间，胡杨可以美得极致，美到毫无保留，肆无忌惮地释放生命的能量，可以想见，倘若那个时候来看胡杨，只需看上一眼，便足以惊艳一整年的时光。

有人说，深秋一旦去了新疆胡杨林，别的地方再美也只是将就！秋至刚过，我们就兴冲冲地跑来伊吾看胡杨，地方是对的，季节还不到，结果依然只能将就！

听不够的木卡姆

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

新疆人与生俱来的音乐天赋，造就了今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木卡姆。

到新疆旅游，集歌、舞、乐于一体的大型综合艺术形式维吾尔木卡姆，最值得欣赏。在新疆很多地方，每年既有数千人齐唱的木卡姆盛会、也有万人同演的“玛纳斯”文化史诗传唱，听说场面十分震撼。更多时候，随便哪种场所，无论男女老幼，从二三岁的孩子到八九十岁的老汉，随着木卡姆音乐响起，都能挥手就跳，是那么和谐，又是那么自然。

在哈密市十二木卡姆传承中心，当地的文艺工作者为采访团一行精心表演了哈密十二木卡姆几个片段。但见艺人们头戴黑白巴达木花帽，身穿滚着金边花纹的绛红色维吾尔长袍，系着红、蓝、绿色的腰带，手上拿着古拙的羊皮手鼓和卡龙琴，没有拖沓繁长的音律，木卡姆的起音，是从一位年长艺人的一声长吼开始，紧接着，有两位艺人手里的羊皮手鼓响起，再接着的是卡龙琴、热瓦甫、冬不拉奏出柔和悠扬的纯净音符。

仔细聆听他们的唱腔，感觉不到任何艺术化的修饰；近距离观看他们的表情，完全忘我而陶醉。

眼前这些艺人们载歌载舞，激越的旋律仿佛是从远古走来的天籁之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凄婉，时而雄浑，虽然听不懂歌词，但从这群艺人们表现得野性质朴却又浑然天成、原汁原味的乐舞中，还是能感受到仿佛有一种强烈、来自原始混沌的力量，牵引着我走进十二木卡姆的世界。

在观看十二木卡姆表演期间，我不由得慨叹，音乐原来可以如此肆意率直，忘乎所以。难怪十二木卡姆能成为维吾尔音乐的脊梁，被称为打开维吾尔族文化的金钥匙。

作为中国、印度、希腊和伊斯兰古典音乐精华融合体的十二木卡姆由12套大型乐曲组成，每套含乐曲20至30首，12套共近300首，完整地演唱需要20多个小时。在观看演出结束后我就畅想，下次来新疆，如果我能做主，就用两天时间，完整地观看一遍整个十二木卡姆的演出。

从哈密回来这几天赶上值夜班，晚饭后在单位附近的浉河公园散步，不大的公园内竟然有六七处地方被不同的广场舞所占据。随着大妈们整齐划一的舞姿，我的脑海里突然就回到了哈密十二木卡姆表演的场景，那一刻突发奇想，如果信阳乃至全国大部分的广场舞，不再用清一色的流行音乐，而是在融合新疆木卡姆的基础上，加入各个地方的文化元素，让目前由大妈们主导的广场舞，逐步引导过渡到男女老少都愿意参与、演绎并享受本地方的文化盛宴，那该多好啊！

每一次出行，总难免会留下遗憾，而我的这次哈密之行，连留下的遗憾，居然都是如此的难以忘怀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