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苦难扛在肩上(2)

有一次，哥哥病情稳定后，非要闹着回单位居住。可没几天，他又从别人的窗台上摔下，脸被摔得血肉模糊。等徐静赶到，哥哥已经不知所往。其时，天降暴雨，徐静到处找哥哥不遇，被淋得落汤鸡一样无助。

“他是我的哥哥，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他！”很多人都劝他，算了吧，又不是你赶他走的，别找了！但徐静没有犹豫，三天后，当他辗转找到哥哥时，哥哥摔瘪的脸上已经生蛆。徐静把哥哥送到医院外科治疗，哥哥硬是把医生和病号全部撵走。平静时，医生问哥哥脸是怎么弄的，他指着徐静说，弟弟打的……

徐静曾经觉得愧对哥哥。为了避免哥哥在家里伤害母亲和父亲，徐静只好把他锁起来，每天把药拌在饭里喂哥哥。徐静说，他知道，限制精神病人的人身自由，是不道德的，但他别无选择。他希望哥哥能够慢慢好起来，他不能让这个家再有意外和不幸。

可是，不幸却再次降临在这个家庭。

1999年5月30日，徐静一家人在喜悦中迎来了女儿九九的出生。可第二天，细心的母亲就发现了女儿的异常。到信阳医院一检查，结果竟是一道晴天霹雳：产伤造成肱二头肌肌源性损伤，其致残率特高，往往会留下终身残疾。

生活刚刚张开的笑脸又瞬间狰狞。这一击，再一次让徐静猝不及防！

这一年，是徐静最为艰难的一年。妻子带着女儿四处求医，徐静则留在家里照顾父母和哥哥。对妻子和女儿的牵挂常常让徐静彻夜难眠，白天却还要强打精神面对一切。得知孙女的病情，母亲深受打击。心力交瘁的徐静却要不停地宽慰母亲，报喜不报忧。

而同样是这一年，姐姐被查出眼底肿瘤，哥哥也再次发病。瘫痪的母亲则从床上摔下，左腿摔断。对于病痛中的母亲，这无异于雪上加霜。在信阳中心医院一住就是一个月，徐静寸步不离地照顾。母亲不能长躺，徐静就时不时抱着母亲坐起来；浑身疼痛，徐静就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给她按摩关节；母亲关节变形拿不住筷子，徐静就一口一口地喂母亲……

分身乏术的徐静来回奔忙，扛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一坐，或者喝上几杯。回来后，展露在亲人面前的，又是一张亲切的笑脸。

乐呵呵的徐静

27岁的时候，徐静还是光棍一个。有姑娘打开了芳心，徐静就会郑重其事地向人家介绍家里的情况，结果一个个被吓跑了。就像他总找不到保姆一样，没人愿意走近这个“一个疯子一个瘫子一个常年病号”的家庭。

但女法官彭玲玲却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当亲友反对时，彭玲玲说，一个男人如此尽孝，实属不易，而他还能整天乐呵呵的，更是难得。也正是这句话，打消了徐静的顾虑，两个人幸福地走到了一起。

“整天乐呵呵的”，是徐静最初打动彭玲玲的地方，也是徐静留给所有人的印象。

无论在外面遇到多大的困难，心里受了怎样的委屈，一回到家，一走到父母的面前，徐静都是乐呵呵的。

“对于父母而言，我就是他们的一切，是他们的整个世界。他们是看我的脸色过日子，我高兴了，他们就高兴。我要是愁眉苦脸的，他们就真的过不下去了。所以，就养成了嘻嘻哈哈的习惯。”

温和而坚定的笑脸，成为徐静的常态。他不愿让身边的人感受到他的不幸和忧伤，他希望父母能从他的笑颜中感受到力量，他更不能让和他一样承受着苦难的妻儿，没有方向……

过日子比树叶子还稠。那个时候，在法院执行庭工作的彭玲玲总是下乡，婆婆心疼儿子，对媳妇的忙碌就颇有微词。面对婆婆的不理解，彭玲玲很想争辩几句。每每这个时候，徐静总是悄悄地拉开妻子，不让她反驳母亲。有几次，心里不顺的彭玲玲扎了架子要和徐静吵上一架，徐静却笑嘻嘻地拉着妻子，进到卧室，关上门窗，说，现在可以吵了。而这个时候，彭玲玲心中的怨气就烟消云散，只有扑哧一笑的份了。

2005年、2006年，因为体制改革，徐静曾两度下岗。别人下岗唉声叹气，徐静下岗却乐呵依然。他天天宽慰父母，咱有技术咱怕啥，还经常在家里抱着图纸，故意忙里忙进，让父母以为自己有活干。这善意的欺骗让这个家即使在乌云笼罩的日子里，仍然笑声如常。

“遇事父母老爱往坏处想，咱得把他们往好处领。”为了让父母心气顺，爱说笑的徐静对父母的话咋说咋听，从不争辩。但因为哥哥，徐静却违拗过父亲。父亲不忍徐静这般辛苦，劝慰徐静说，“你哥哥这种病，你也不能管他一辈子。”但徐静说，“哥哥是咱的家人，我不能不管。”最近几年，哥哥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正规治疗，虽然由于徐静对他的管束仍然不待见徐静，但徐静每月总会按时前往，为哥哥送去生活用品。如今，哥哥成了医院板报的编辑，徐静就打心眼里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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